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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爾卑斯山在歐洲大陸橫跨德國、法國、義大利與瑞士等國家,隨著十九世紀歐洲大眾旅行的興起,阿爾卑斯山也成為觀光旅行勝地。迄今,對法國人來,到勃朗峰滑雪、渡假也依舊是重要的休閒生活。十九世紀末期目睹阿爾卑斯山旅行熱潮的德國社會學家齊美爾,相當準確地掌握了人們前往阿爾卑斯山觀光的心理:人們在阿爾卑斯山的旅行當中感覺緊張與興奮。

「風景」的史演進

然而,這種緊張與興奮究竟從何而來?在阿爾卑斯山成為一般大眾的觀光勝地之前,阿爾卑斯山儼然是一座具有神聖與神秘感的山脈,而這與西方「風景」的演進史有直接的關連。「風景」在文藝復興之後,出現了意義的轉變,在此之前,風景與自然的意義環環相扣;在文藝復興以人為主體的思想出現之後,人們開始以自身的角度看待周遭的事物,也就是,主體/客體的二元關係被確定。展現在科學方面的,就是物理學的「人作為自然支配者」的信念;展現在繪畫方面的,則是得以表現空間的遠近法的出現;這樣的思潮,也帶來了哲學與社會科學的革命。與此同時,現實的客體與人所想像的表象也開始被區隔開。就風景來,風景不僅是一種現實的自然景觀,人們對風景的想像也開始成為風景的一環。

就阿爾卑斯山的神秘與神聖來,來自探險者一連串的探訪,其中,自然科學者的足跡與人文學者的描述文字,撩撥了人們對阿爾卑斯山的想像。十八世紀中期留學與旅行多國的瑞士物理學者阿爾布雷希特哈勒(Albrecht Von Haller)在參訪了阿爾卑斯山之後所寫的《阿爾卑斯》(Die Alpen1728)一書,迅速引起轟動。該書當中對於阿爾卑斯山冰河的細緻描寫,更是讀者的最愛。在此之後,英國的植物學者威廉威德漢(William Windham)也於1744年成為第一位發現夏摩尼的旅行者,這位學者更在夏摩尼透過氣壓測定展示他的科學操作技術。就人文學者來,提到阿爾卑斯山,便不能不提崇尚自然的法國哲學家盧梭。如果,自然科學研究者以科學的眼光開阿卑斯山的自然特,那麼,盧梭則賦予阿爾卑斯山一種感性的氛圍。在他的《新愛洛伊斯》(la Nouvelle Héloïse)一書當中,盧梭討論了感性,自此,感性開始被大量討論與使用。得注意的是,這本書的副標題正是:阿爾卑斯山下小城鎮裡一對戀人的戀愛書簡。

勃朗峰的傳奇故事

在阿爾卑斯山的神秘面紗被開之後,登山探險者開始挑戰阿爾卑斯山的最高峰、也是歐洲最高峰的勃朗峰。1760年代,當時年僅20的瑞士自然科學學者德索緒爾(Horace Bénédict de Saussure)便立志能登上伯朗峰,當時他也刊登了一則引起轟動的廣告:如有人登上勃朗峰將給予獎金!1787年,索緒爾終於登上勃朗峰,不過,他並非第一位登上勃朗峰的冒險者,第一位登上勃朗峰的,是1786年的帕卡爾(M.G. Paccard)醫師與他的同伴巴爾馬特(J. Balmat)。這位醫師是否向索緒爾索取獎金?我們不得而知。雖然儘管索緒爾未能成為首位登上勃朗峰的英雄,不過,在此之後,登上勃朗峰在也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,登山家們也陸陸續續地完成壯舉。

在此之後,最為特殊的一位成功登上勃朗峰的探險者,或許是法國女性Henriette d’Angeville,她在1838年以44的高齡成功登上勃朗峰,也因此成為勃朗峰的傳奇故事。此外,隨著登山探險者的攀登成功,勃朗峰也開始成為文人們的旅行之處,英國作家狄更斯、法國作家雨果等都曾前往眺望勃朗峰。當然,這些科學家乃至探險者、文人的行動,都逐漸賦予阿爾卑斯山更多的意涵,如同法國哲學家羅蘭巴特在《神話學》當中所批評的阿爾卑斯山神話:透過清新的空氣反省自身、登山所需的堅忍不拔是公民道德等。

得注意的是,探險者攀登高峰被賦予一種男性英雄的形象,而在攀登過程當中,也有相互惡性競逐的情況出現。最著名的例子就是,在阿爾卑斯山成為探險者的競逐之地後,英國阿爾卑斯樂部的創建者愛德華柏爾(Edward Whymper)在1860年挑戰凱萬峰(Mont Cervin)成功時,不惜向落後的另一組登山隊義大利丟擲石塊以挑釁之姿表示勝利!不過,災難卻緊接著降臨。柏爾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,他用了一根細繩將所有隊員拴住,結果,一位經驗較淺、體力較差的隊員不慎失足,這連帶地使得多名隊員也隨之失足,並造成多名隊員的死亡。這個事件不但使柏爾成為登山界的爭議人物,也使人們對登山探險提出質疑。

滑雪愛好者的勝地

隨著時間的推移,阿爾卑斯山不再僅是登山探險者創造紀的地方,她也逐漸開始成為滑雪愛好者的勝地。因為氣候的關係,法國並非較早發展滑雪的國家。儘管1830年代巴爾札克的小或是時尚精品店的圖繪介紹當中,也出現北歐滑雪運動的介紹,不過,滑雪運動在法國的發展則是遲至1878年,而巴黎所舉行的萬國博覽會扮演了一個中介的作用。在西方技術的發展與擴散過程當中,萬國博覽會扮演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中介角色,在當時許多新興的技術發明如自行車、縫紉機乃至日後的電影等,都曾在萬國博覽會這一亮麗、萬眾矚目的舞台上展覽,藉以吸引好奇的目光,以使這些發明能迅速大眾化。不僅如此,許多異國的器具也以同樣的目的在此被展示。

對夏摩尼滑雪運動推展有著重要地位的亨希度阿梅勒(Henri Duhamel)正是在萬國博覽會裡,看到了來自挪威的滑雪器材後訂購了一套並開始在夏摩尼推展,事實上,他也是法國推展滑雪運動的第一人。在經多年的推展之後,1896年,阿梅勒也成立了阿爾卑斯滑雪樂部(Ski Club des Alpes)。在此之後,滑雪樂部或是學雪學校等也如雨後春筍一般地冒出。

此時,夏摩尼也開始成為滑雪勝地。事實上,對法國來,夏摩尼算是一個新興的領土。如同歐洲許多地方都曾處在現代國家與王國之間的錯綜複雜史一樣,夏摩尼原屬於沙帝尼亞王國(Kingdom of Sardinia),直到1860年才正式成為法國領土。在滑雪開始風行之後,作為競技的滑雪也開始出現,除了1908年開始出現大型的滑雪賽之外,夏摩尼更是1924年第一屆奧林匹克冬季奧運會的舉辦地。滑雪除了成為體育競技之外,法國政府也開始成立維持治安與搶救山難的滑雪部隊。此外,1905年開始,針對女性的滑雪課程也陸續開設,滑雪也逐漸成為不分性別的休閒運動。

得注意的是,阿梅勒在推展滑雪運動之前,便已於1874年成立法國阿爾卑斯樂部,這是一個登山樂部。事實上,生長在巴黎的阿梅勒因為身體健康不佳,他反而培養了登山的興趣鍛身體,而阿爾卑斯山則成為他佳的鍛空間。事實上,夏摩尼除了是滑雪勝地之外,1880年代,許多英國人也前往渡假,他們的渡假目的不是滑雪,而是到山上呼吸新鮮空氣藉以對抗肺結核。如同蘇珊桑塔格在《疾病的隱》一書當中所的,十九世紀以來的肺結核病患,一個個成了旅行者,他們分別前往被認為能調養身體的地方,先是義大利、地中海,然後是高山與沙漠。

山岳電影

隨著電影的出現,阿爾卑斯山的雄偉也映入銀幕當中,這也就是德國電影史當中一個相當獨特的電影類型──「山岳電影」(mountain film),該電影類型的代表性導演則是阿諾放克(Arnold Fanck)。放克的鏡頭善於捕捉山岳的雄偉,而放克也引領了日後型塑希特勒納粹美學的導演萊尼里芬史塔爾(Leni Rifenstahl)進入電影圈。里芬史塔爾日後的成名作《意志的勝利》,也正是以放克突顯阿爾卑斯山雄偉的方式呈現希特勒的「偉大」。有趣的是,納粹時期德國與日本交好,放克的山岳電影也引起日本的注意,他也被邀請到日本與導演伊丹萬合作,兩人各以富士山為背景拍攝一部電影,其結果是:伊丹萬的《新土》儘管有當時著名女星原節子的參與演出,不過,賣座卻相當慘澹;相反地,放克的作品則在德國大受歡迎。然而,無論是阿爾卑斯山或是富士山,都已成為建構民族主義的重要風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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